葛喜挥手让轿夫在一旁等候,他喘着粗气说:“易侯他没疯。”

    燕清意眉头紧皱,惊慌地说:“他为什么要辱骂大王?他……他不是囚禁在府中吗,怎么会……”

    葛喜摇头,拍着胸口道:“易侯站在府门,对着长街辱骂大王,引得百姓围观。大王途径此处,见百姓聚集,便也勒马,停下倾听。”

    燕清意攥紧了拳头,靠着软轿的横木,却觉自己站在悬崖边上,似有坠落之感:“易侯骂大王什么?他为什么要辱骂大王?”说完,她忍不住低声咒骂,“他一定是疯了,他不要命了吗?”

    葛喜的圆眼愁得弯曲,他凑到贵妃旁边小声说:“易侯骂大王,伤化虐民,窃盗九鼎,倾覆重器,好乱乐斗,万民不安……”

    燕清意听着,胸中怒气急升,双腿一软,感到脚下的石砖仿佛在摇晃,她缓缓地蹲在地上,望着碧空双眼发直。

    绣夏急忙扶贵妃,呵斥道:“葛喜!这种话,你怎么敢说!”

    燕清意无力地抓着绣夏的胳膊,咬紧牙关,却听耳中不断荡漾着胸腔中“砰砰”的心跳,她抬眼望着葛喜,无力地说:“然后呢。”

    “大王命人将易侯叉着‘请’回侯府。大王虽未发落易侯,但回宫后面色极差。奴婢寻了个机会,来将此事告知娘娘。”

    燕清意重重地长叹了一声,靠着绣夏的搀扶缓缓站起来,心乱如麻。易侯来许国的路上谨小慎微,惧怕许王严惩他,他在易侯府待了一个月,怎么忽然敢说这种犯上作乱的话。

    大王严惩易侯就罢了,若是牵连母亲和哥哥,还有那些被贬为庶民的南都旧族遭到重责……

    她感谢葛喜的相告,又对轿夫说:“去延年宫。”

    葛喜点头关切道:“娘娘说话一定要谨慎啊。”又对着绣夏说,“奴婢还有别的差事要办,不能随娘娘同去,劳烦姑姑照顾娘娘。”

    燕清意顾不上多想,忙去延年宫向大王请罪。

    碧蓝的天空望不到边际,午后日光正盛,无风无云,灿烂的金光铺洒下来,照在宫墙的琉璃瓦上,晃得人睁不开眼。

    行至延年宫,海沛正从寝殿出来,见到贵妃,眼眸下瞥,行礼道:“娘娘,大王午睡了。”

    “本宫等大王醒来。”燕清意站在殿前的地砖上,不安地走来走去,她猜测大王会严惩易侯,所以不想见她。

    传闻中的许王继位八载,年年征战,对待对他不尊不敬的他国诸侯王,从未有过一分仁慈。

    燕清意越想越惊,缓缓跪在殿前,泪水在眼眶中打转。

    海沛见状,淡色的细眉上挑,他尴尬地说:“娘娘,大王正在午睡,待大王醒后,奴婢便去传话。娘娘不妨先回宫休息,大王醒来,自会召见娘娘。”

    燕清意看着紧闭的大门,轻吁一口气:“你做自己的差事便是。”

    海沛求助地望向绣夏姑姑,绣夏也跟着贵妃跪在殿外。海沛又道:“娘娘……”

    突然听到殿内传来两声轻咳,海沛忙推门进去禀告,又出来小心地将贵妃扶起,“大王让娘娘进去说话。”